◆高巧如

 

母亲喜欢吃粽子，也喜欢裹粽子。母亲裹的是纯天然的粽子，扎粽子用的也是稻草。母亲擅长裹“菱米”形粽子，邻居说她裹的粽子形象饱满，只只登样。母亲裹的粽子在庄北头是出了名的，许多人家要用粽子都请她去帮忙。

楝树花谢了、桑椹欲红、枇杷将黄的时候，母亲便开始张罗裹粽子的材料。她到乡下亲戚那里弄来稻草，到河边打回粽箬，再准备好糯米﹑红豆﹑蚕豆瓣等食材。母亲总是根据家人的喜好裹出白粽子﹑赤豆粽子、蚕豆粽子。

母亲把稻草放在长桶中浸湿再用木榔头敲软，红豆提前泡好，糯米洗净，粽箬用开水烫一下。材料准备好了，母亲就将放稻草和粽箬的长桶﹑盛米的淘箩﹑放粽子的篮子按顺序放好，然后坐在小凳子上不紧不慢地包裹。母亲动作娴熟，粽箬在她手中翻转，末了用左手捏住半成品，右手拿起稻草并用牙齿咬住根部在粽子上缠两道，然后打结，一只粽子便包好了。

粽子快裹完时，母亲便让我们学着裹，她手把手地教，一遍遍示范，还把我们裹的粽子做上记号，让我们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。

母亲将粽子放在灶上的铁锅里煨，时不时往锅膛里添一把柴，让锅子一直嘟噜着泡泡，几个小时后，粽子特有的香气便在空气中弥漫。

第一锅粽子通常是送人的。母亲说邻居时常关照我们，平时也没什么东西表示谢意。邻居送完了，一锅粽子就剩不了几只，母亲喃喃自语道：“还要再裹一锅粽子才够分哩，倪二小经常来帮我换灯泡，王桂英经常送她种的菜，一个人过日子的宏国大伯不会裹粽子……”于是母亲又张罗起第二锅粽子，她宁愿自己少吃几只，也要把粽子送到她要感谢的人手上。

在母亲眼里，粽子美味，当饱，吃起来方便，放在包里不占地方，适合坐车时吃。每次我要出差，母亲都会提前裹好粽子。母亲和我们一起生活时，总是裹些粽子放在冰箱里，时不时拿出几只用油煎一下，让我们配大米粥吃。

母亲裹的粽子让端午节更有仪式感。生活条件好了，母亲又用她裹的粽子在邻居和朋友之间传递心意。母亲将爱裹进粽子，让我们品尝到了爱的味道。

端午节将至，我又想起母亲裹的粽子和有母亲裹的粽子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