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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5月27日

一枚硬币的旅程

本文字数:770

郝彤蓉 康华小学

 

它是一枚一元的硬币,住在一个花布零钱袋里。硬币记得它的四周永远飘着茴香籽的气息。老人总把它和八角、桂皮装在一起。袋口的棉线磨出了毛边,每当老人在菜摊前掏钱,二十三枚硬币就会挤在破洞边缘看人间烟火——青菜叶上滚动的露珠、鱼摊飞溅的血沫、炸油条锅里浮沉的“黄金船”。不知什么时候,硬币“叮当”一声掉在了马路上。它躺在菜市场门口的排水沟边缘,看着老人的黑布鞋渐渐走远。它知道,自己再也回不到那个充满香气的布袋了。

晨练的老头经过它身边,并没有注意到它,鞋底儿擦过,硬币翻了个身,打着旋儿滚到斑马线中央。早高峰的车流开始轰鸣,它卡在水泥路的裂纹里,看着无数双鞋底在头顶掠过:细高跟敲出急促的鼓点,运动鞋带沾着昨夜雨水,油光锃亮的鳄鱼皮鞋突然在它上方停住——穿西装的男人弯腰捡起掉落的文件。硬币看见他腕表反射的冷光,和菜市场鱼摊上死鱼的眼睛一模一样。

正午的太阳把硬币烤得发烫。穿蓬蓬裙的小女孩蹲下来,硬币第一次在都市看见这样清澈的眼睛。“妈妈快看!会发光的纽扣!”稚嫩的手指还没碰到它,就被年轻的母亲拽着后退三步:“脏死了!”硬币被踢了一脚,在惯性作用下滚进绿化带,沾上带着狗尿味的泥土。

暮色为城市镀上铜锈色时,硬币已学会辨认不同脚步。建筑工人的劳保鞋带着水泥粉末,外卖员的荧光鞋扣闪烁如萤火虫。这时,一位拾荒老人的胶鞋停在了它面前。开裂的鞋头露出灰白脚趾,钳垃圾的竹夹子把硬币钳进锈迹斑斑的铁盒,和二十三个兄弟姐妹“叮咚”相撞。老人哼着走调的黄梅戏,把铁盒贴在心口,硬币第一次感受到超越面值的心跳——当老人用一些硬币在馒头铺换来两个热包子时,蒸笼的白雾朦胧了整条街。

铁盒里下着月光雨,硬币给新来的五毛钱讲白天的历险。收废品的三轮车吱呀呀碾过星光,它们都知道,明天自己也许会被换成救命的药片、解渴的凉茶,或者一朵别在小孙女辫子上的绢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