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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5月20日

堂 姐

本文字数:1148

马军  区教育局

 

堂姐是二伯家的女儿。出生的时候,伯父在泰州春兰集团上班,所以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春兰。

我从山中来,采的兰花草,很美好的意境。只有中专文凭的堂姐把自己的生活过成兰花一样,活色生香。她在泰州市第四人民医院上班一辈子,只要有春草村的人去,第一件事就是找她,然后就是她帮着人家挂号、找医生、取药,如果有家乡人住院了还要到住院部看一下,带点水果牛奶。她跑得风风火火,开开心心,同事总跟她开玩笑:“你老家的亲戚真多。”其实很多人她也记不得名字,但是只要有春草的标签,就足以。

因为她,爷爷奶奶在村里更有脸面。人家从医院回去了,总会从爷爷奶奶家门口走一遭,说一声:“你家的孙女虽然在城里,对老家人好着呢。”这时候奶奶一定会接上一句:“没事的,乡里乡亲总得帮衬点,去那里,找二丫头,没事。”村里人需要进城看医生,一定是四人医,大家都知道那里有人。

堂姐没有忘本,很小的时候二伯二伯母要上班,实在没有空带孩子,家里老大在上学,还有老三年岁小,都得留在身边,只有把堂姐送到乡下跟着爷爷奶奶过。大家都记不得她在乡间的日景,究竟吃了多少人家田里的瓜,掰了多少人家田里的玉米,掏了多少人家田里的山芋。倒是她,只要和我一起喝了酒,就说:“马军,你小时候我抱得最多,肉嘟嘟的。”很难想象,没有到上学年纪的她抱着胖嘟嘟的我是什么样子,应该也有点风险,但是她一脸笃定,言之凿凿。

不知道堂姐在村里过了几年,后来就在城里上学、工作,有了自己的家庭,日子有条不紊,水波不惊。我去泰州找过她,闲来无事也有电话,但是奶奶走后的每年清明,她总是回来,烧纸钱,祭贡品,再和爷爷唠几句,一起吃个饭。后来爷爷也走了,她是带着丈夫、女儿一起回来,至而今,是女儿女婿外孙女一个不能少,她回来是祭扫也是喝酒,陪着家里的弟兄们,每次都是主动端起酒杯,而且不得少,微醺是常态,也有酩酊大醉的。可是在吃饭之前,她一定会独自一人拿着一个竹篮,拎着一个方便袋,握着一把小锹摸到田里,秧花扯几把,荠菜挑一袋,鞋菊铲半篮,田里的豌豆头嫩嫩的,不管是谁家的,只要入了眼她也是不肯放过。几乎在城里过的一生,怎么就记得这些野菜的名字和模样,怎么就这样地钟情于春天的时鲜,很是奇怪,她有时候比乡下人还乡下人。

今年堂姐退休了,在家含饴弄孙,莳花弄草,也是惬意。就在这个月,就在高三三模之前,她从海陵来姜堰,来我家了,给我读高三的二丫、她的侄女送鞋子,还有她亲手包的粽子。

我愣住了,她包的粽子和奶奶包的一个模样,梯形,像小脚。

我的母亲、大伯母、二伯母都没有包过粽子,到了我们这一辈,更是从未见过这种形状。

我跟堂姐说,只见过奶奶裹过这样的粽子,你是得了真传,啃着粽子,我想起奶奶了。

堂姐回了我一句:“我还会像奶奶一样烧红烧肉,哪天烧给你吃。”

很难想象,她怎么就学会了这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