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梯中途停下，有人走了进来。

尽管电梯里没有旁人，我还是下意识地往里边站了站，没有看来人，甚至头都没抬。这年头电梯里就这样，人和人见了面互相不认识，就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面孔也很少说话，似乎有什么道不明的东西隔着。电梯无声，要么盯着不断翻动的电梯数字，要么盯着手机，盯着脚底下的鞋子。“后来，我总算学会儿了如何去爱……”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，显然不是我的。

“土帽儿！”我心里面冷哼，“什么年代了，用这二十多年前的老歌作铃声。”

中途进来的那人慌忙把手上的几提袋子并拢到一个手上，另一只手上下摸手机。我顺势看了他一眼，有些出乎意料，翻书式地翻脸了：“人不可貌相啊，够时髦，还会用这歌作铃声！”

摘下口罩后，对方帽檐底下一副苍老的面容，是个老爷子，怕是有七十岁上下了。

“喂，咋了？”

“你到哪儿了？”摁的是免提。

“到电梯里了。”

“今儿回来怎么这么晚？”

“我听你说了一嘴，说好久没吃酱蹄子，排队花的时间长了点儿。”

“买花？买什么花，一天到晚的钱就乱花。”

“没有买花，电梯里信号不好。我说的是买了酱猪蹄子。”

“有酱蹄子？太好太好哇！你怎知道我想吃酱蹄子的？”

话正说着电梯门打开了，一老太就站在电梯口，手里拿着电话，脸上满是慈祥的纹。

“哟，还真买酱蹄子啦！”老太笑着说，没有接过酱蹄子，却是掏住老爷子的手臂，一步步往家走。隔着电梯，我听到了清脆的关门声。

电梯继续往上。

又有电话铃声响起，我接起手机：“喂，咋了？”

“你人在哪儿啊？下去扔个垃圾扔半天啊！？”

“就到就到就到，已经在电梯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