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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08月11日

母亲做的浆饼儿

本文字数:1036

◆朱兆林

 
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生活水平普遍低下。祖父母年纪大了,身体也不好;母亲是地道的农村妇女,幼年丧父,没上过几天学,自然是没有工作;我和弟弟上小学……一大家子七口人,全靠父亲的微薄工资养家糊口。好在母亲很是能干,日子在她的精打细算下,中午能吃上大米饭,早晚吃的是烫饭薄粥。当然,最困难的时候也吃过豆腐渣饼、山芋干、胡萝卜菜饭。

到了夏季,天气热,那时候没有电冰箱,隔夜的烫饭粥变馊是常事,母亲舍不得浪费,就用馊粥给我们做浆饼儿。做法很简单,先把粥放入盆里,兑大半碗碱水,用筷子一圈圈搅拌,直至成为糊状为止,然后遮上干净透气的白纱布,由于馊粥具有发酵的功能,母亲说隔几个时辰盆子里的面糊就会变大,涨到盆子的边沿处。几个小时对我们来说是最难熬的,隔一小会儿就跑到灶台上掀开白纱布一角,看面糊有没有鼓了起来,好不容易等到面糊把盆子撑得满满的,就大声地喊着母亲,母亲掀起纱布用筷子搅了一下,里面有了些气泡小孔,再用鼻子闻了又闻,点点头说可以做浆饼儿了。

我自告奋勇地到灶边烧火,这个和炒菜不一样,火要小。等黑黝黝的大铁锅冒着热气,母亲用锅铲将少量的菜籽油在锅里箍上一圈,一会儿锅里的油滋滋炸开,满屋氤氲着油菜籽的香味,母亲将发酵好的面糊用大勺从锅沿慢慢倒入,面糊自然地沿着锅边流到锅底,再用锅铲迅速地将其摊成圆形,然后不断地把圆饼翻身,以防烧焦,直至把两面煎成金黄色。烟气缭绕中的母亲,动作娴熟而优雅,被汗水浸透的脸上隐隐地含着笑意。母亲在灶台忙碌的身影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,从未曾远去。

很快,一块块中厚边薄、色泽金黄、散发着面和油香的浆饼儿整齐地叠放在盘子里。母亲拿起一块饼,从中间掰开,饼中有孔,如蜂窝。我和弟弟抢过她手中的饼就往嘴里塞,烫得用手直扇吐出来的舌头,还不忘哼哼着说“好吃好吃”。母亲见状,又好气又好笑,戳着我们的脑袋,嗔道:“多大了?还这么馋!”

到了晚上,祖母把天井打扫干净,洒些凉水降温。我们搬出桌凳,妈妈端出自己做的咸小菜和涨的浆饼儿。全家人围桌而坐,喝着稀薄得能照进人脸的烫饭粥,夹上一块浆饼儿,在皎皎明月下笑着说着。

只要是夏天,从儿时一直到母亲去世,哪怕母亲重病期间,隔三岔五我都能吃到她做的浆饼儿,可以说母亲做的浆饼儿是我度夏的绝佳美食。

如今,不仅饼的花样繁多,还有了各式甜品点心,馊粥做的浆饼儿已淡出人们的视线,日渐湮没于岁月的长河里。偶尔在儿女们的要求下,我也凭着记忆做了几次浆饼儿,儿女们和我小时一般直呼好吃,而我嚼着嚼着,怎么也找不到当初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