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朱蓉

 

下班铃声一响，我立刻回家，刚打开门，一股寒气就扑上我的脸，探头一看，厨房里的水龙头下面挂着一根拇指粗的冰柱，水池里的水也结成了冰。这可是十几天里头第二次水管被冻住了。

十多天前，一场冬雪和强冷空气将气温降到零下七度。收到天气预报时，我忽想起2016年初，那时也是气温突降，一下子降到了零下十度，谁也没想到水管会冻结，大家的存水意识不强，导致家中因为水管冻结而断水，要不是小区对面几家饭店的老板主动提供水源，那段日子是无法想象的难挨。

接受那年的停水教训，我立即进入防冻备战状态，储水放在首要，全自动洗衣机放满了水，大大小小的桶也放满水。晚上还翻了件不穿的棉衣把水表盖得严严实实，拿了几条新毛巾把水龙头一一缠裹好。已经准备睡觉的我，还是生怕水管被冻裂，连忙起身把进水阀关了。

第二天一早睁开眼，我鞋都没穿就跑进厨房扭开进水阀，打开水龙头。开，关，再开再关，拍，打，一下、两下……无论我怎么折腾，就是滴水不漏。我像泄了气的皮球，沮丧极了。到了学校，苦着脸告诉同事家里停水了。同事笑着说：“呵，我家有水呀！”“快说说你怎么弄的？”“我把水龙头开着，滴了一夜的水。”“啊？这样就可以呀？可我怕水管冻裂，把进水阀关了。”我重重地叹了口气。“你怎么能把水阀关了，要滴水，让水不停地流动，这样才不会冻。”我无语了。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，我这过分的小心可把船撑翻了。心中那个懊恼无法形容，整整一天心情都是灰蒙蒙的。

停水后的第三天，气温升到零上。一下班回家我就去开水龙头，无比期待有一丁点儿水滴下，结果是满心的失望。到了第四天，楼道里的住户基本都有水了，我再也无法淡定下去，忙上门打听。邻居告诉我，把窗户关严，把空调开着，提高室温，人在家时，水龙头也要开着，这样有水压，水才能上来。我听得频频点头，回家后一一照办。终于到了下午四点半，水龙头开始滴水了，我心里那个高兴呀，恨不得高吼一句：今儿个真呀真高兴！晚上在小区里散步，我祥林嫂似的，逢人就说我家有水了，终于有水了。

高兴的日子还没过几天，2021年就牛气十足地大手一挥，于是一场防冻保卫战再次打响。这次的最低温度居然只有零下五度。接受了前两次的断水教训，我十分谨慎，不仅上网查找了防冻小妙招，而且询问了有经验的水电工和水管从未冻住的人家。最后总结出一点，水龙头不仅要不停地滴水，还要让水流成细线状。

我像勇士，越挫越勇，下班后晚饭都没吃，就把该裹的该遮的统统缠得个严严实实，忙乎好了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，这才把水龙头开着，维持线状流淌。那一夜，我在梦中都能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，就像魔咒，一声声敲击心头。早上迷迷糊糊地醒来，依然听见断断续续的流水声，崩了一夜的神经才松懈下来，暗喜，这次防冻终于打了个翻身仗。

上班了，我也不敢关水龙头。一整天，心总被水这个细绳牵着。可当我再次回到家中，迎接我的竟然是透心凉的一池冰碴。

接下来又是等待。希望与失望交织着过了一天又一天。这期间，不服气的我喊了好几个水电工到家来查找原因，他们都说，我所住的旧小区水管在北墙外面，虽然加了黑色保温层，可这薄薄的保温层是抵不过零下十度的低温的，水管冻住是意料之中的事。

停水后的第五天水终于来了，听着哗哗流出的水声，看着窗外暴露在外的水管，心中的欢喜已在连续两次断水的煎熬中消失殆尽，涌上心头的是淡淡的惆怅与深深的无力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