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于生银

 

昨天早上我在大路上散步的时候，听到田头传来“麦干草干”的叫声，这熟悉而悦耳的声音由远而近。

麦干雀儿的叫声使我想起儿时的麦场。

五月初，“麦干草干”的叫声一响，社员就忙碌起来，家家户户开始大忙前的准备工作：做场，检修农具，打草要子。

一天晌午，我跟随父亲来到田头，放眼望去，金光闪闪的麦子迎风招展，父亲说：“即将开镰割麦了，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放忙假？”我答道：“‘六一’儿童节开始放忙假。”

父亲随手摘下一个麦穗，双手一搓，麦穗就皮肉两开，随后用嘴一吹，手心里全是麦粒。父亲一粒粒点数之后露出了笑容：“好收成，今年的麦子又笃住了！”他把满足的目光投向金色的麦田，那种兴奋的模样我至今难忘。

学校很快就放忙假了。我回到家里，父亲十分高兴：“收麦打麦是大人的事情，你就到田里路边捡拾掉落的麦穗，为颗粒归仓和丰产丰收出一分力。

第二天，疼爱我的母亲不得不早早地把我唤起来，她煮早饭时还特意为我煮了一个鸡蛋：“乖孩子，拿去吃吧，吃了鸡蛋下田去拾麦。”

太阳还没有露出笑脸的时候，生产队里的小朋友便三五成群地出现在村头，大家迎着朝霞，踏着晨露，跳跳蹦蹦地来到麦田。我们十几个学生娃每人一塆田，排成一条线捡拾麦穗，大家像打仗一样向前推进，见到掉穗弯腰就捡。大家一边拾一边唱着革命歌曲，这块田拾好了就转到下一块田，转眼间每个人的篮子都装得满满的。到嗮场上过秤的时候，于元兰、于网英捡的麦穗比其他人要多好几斤，大家都对她俩刮目相看。

妇女在紧张地收割，她们挥舞着手中的镰刀，四溢的汗水湿透了衣服。在锋利的镰刀和熟练的动作面前，一片片的麦子先是被放倒，然后被捆成一个个麦把。妇女在前面割，男工在后面运，孩子紧跟着捡拾掉下的麦穗，麦把一离田，麦穗就拾净了。麦地里欢声笑语，号声连天，到处呈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。

回到家里，父亲问我拾了多少斤麦穗，听我报数字后他很开心，笑着说：“好儿子，你从小就要爱劳动和珍惜粮食，懂得了粒米皆辛苦的道理将来才有饭吃。”

一天中午父亲对我说：“你还要学做其他农活，下午跟我掼麦把去。”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都记得，那时候既没有收割机也没有脱粒机，稻麦需要人工收割、人工搬运、人工脱粒。中饭过后歇了一会儿，父亲就把掼床一扛，口哨一吹，让我跟随他来到嗮场。这时满场都是掼床，家家户户都是掼床一放动手就掼。我跟父亲合用一个掼床，他手把手地教我怎么掼麦把，我模仿着他的动作，几个麦把一掼满头大汗，脸上通红。结束时我把自己掼过的麦把的草要子清点了一下，半天时间整整掼了二十个，而父亲已经掼到一百几十个了。晚上父亲高兴地告诉母亲：“扣头妈，儿子今天第一次掼麦把就掼了二十捆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