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顾盛杉

 

60多年前，我伴着猎猎飘展的五星红旗和高亢嘹亮的《歌唱祖国》的歌声降临人世。我清晰地记得，年迈的祖父母和父母背给我听的描写旧社会的心酸民谣：“一年干，二年淹，十年九斗难”；“种田的吃皮糠，卖盐的喝淡汤，织布的没衣裳，盖房的泥巴墙，穷木匠爬爬凳一张……”他们意味深长地教给年幼的我：“东方太阳正在升起，人民共和国正在成长；我们领袖毛泽东，指引着前进的方向。五星红旗迎风飘扬，胜利歌声多么响亮；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，从今走向繁荣富强……”

生在甜水里，长在红旗下。不久，我高高兴兴走进幼儿园，胸前佩戴小红花；接着我又走进小学，戴上鲜艳的红领巾，喜气洋洋。清纯而美丽的童年，我像稚嫩的小苗，忘情地吮吸母亲的乳汁，沐浴共和国的雨露阳光。同时我也像一颗晶莹的露珠，以弱小的身躯、带有奶声的喉管以及灵活的舞姿，折射太阳的光辉灿烂、赞美新生活的幸福美好、讴歌祖国的伟大荣光。

根植富饶的土地，沐浴金色的阳光，我幸福地生长。我告别了童年少年，步入血气方刚风华正茂的青年时代，我长成了枝叶繁茂的青春模样。知识的增长，阅历的增加，悟性的增强，我热爱祖国的热情越发高涨。

走过长江，走过黄河，走过长长的思念之后，国庆50周年之际，我再次走向天安门。来不及拭去岗位带来的汗渍，来不及抖落一路带来的风尘，我站在黎明的霞光里，站在金水桥上，等待神圣的升旗仪式——那是我悠久而灿烂的梦啊，国旗，我曾经拥抱您畅想。捧在手里，您是一团跳动的火焰，映照我的灵魂，温暖我的心房；拥在怀里，您是我母亲饱满而多汁的乳房。而今站在五星红旗升起的地方，面对巍然挺立的人民英雄纪念碑，我感情激荡，意气昂扬。

还记得我吗？天安门！我就是当年那个穿着节日盛装来到您跟前过10岁生日的小学生，为着铭记神圣的誓言，而以升旗手般的忠诚，站在金水桥上瞻仰您的默默无语的小学生。多少年了，我把多少话语交给岁月的风雨。岁月的风雨催老了我的生命，不老的是我对天安门的那份爱。

此刻，我蓦然想到千千万万的父辈，为了红旗的升起赴汤蹈火，血染沙场；我蓦然想起千千万万的同龄人，为了红旗的尊严，把青春的忠诚写在红旗上……

庄严的升旗仪式开始了。伫立在红旗下，挥去了昔日烦忧、私欲、失意和彷徨，我再次获得坚定、豪勇、从容和坦荡。仰望红旗在蔚蓝色的天空飞舞，我仿佛回到纯洁的少年，我想起背得烂熟的一首诗，那是普希金的《致恰达耶夫》：

趁我们还在热烈的追求自由，趁我们的心还在为正义跳动，我的朋友，快向我们的祖国，献上心中最美的激情！

我请身边的朋友给我留下影像。朋友用飞快的速度张开了镜头，让我的笑容在那从血火与泪光中升起的旗帜里荡漾，让我的热血溶进那阳光与地火点燃的灼灼的宫灯里，让我的身影嵌入城楼那凌空翘起的一角雉堞上，让我的思绪留在长安大街那奔腾向前的脚步里，也让天安门、金水桥，五星红旗，留在我滚热的心房。